但独孤博看着玉娆脸上诡异莫测的笑容，总觉得没什么好事。

    “我还能害你吗？”

    她振振有词，漂亮女孩儿扑闪着睫毛看他，金色眼瞳被睫羽压掩着，竟生出些朦胧味道。就好像晓日曈昽被浮云拥着，迷蒙柔软，干净得像一片被镀上落日金辉的雪花。

    是的，玉娆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？独孤博催眠自己。她只是想和你出去玩……

    于是他答应她，一点头，侧过脸去，嘴唇抿着，勉强地说：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似乎纡尊降贵。

    玉娆“好耶”一声，然后她维持着神秘莫测的表情，微笑道：“稍等我一下，我要捏个○。”

    独孤博：“？捏个什么？”

    怎么还消音了呢？

    “哎呀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。”她说，把他推出居室，自己转身溜到屏风后面。不过须臾，一位黑发金眼的美男子走了出来，眉眼雅致又风流。

    他摇着扇子，神情慵散，间或抬眼间一点蛊惑人心的韵味透了出来。眉目山河意味是款款，走到独孤博面前却比他高一个头。于是那男子低下头来，他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垂颤的眼睫。

    拱手让天下，低眉怜红颜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，独孤博突然想道。

    脑海中灵光一现，他说：“玉娆？”

    那男子就又抬起眼睛来看他，熟悉的金色眼睛里笑意疏朗，像绵绵波光湖影。他——又或者说——她。玉娆笑了一下，嗓音也变得低柔缱绻起来，她说：“独孤公子。”

    她给自己捏了个dio。

    龙神之身铸成后拥有的第三个天赋技能，化形。

    也是玉娆最喜欢的天赋技能。嘻嘻。

    独孤博倒退一步，瞳孔地震。

    女身不能干的很多事，男身都可以干。玉娆波澜不惊地牵起独孤博的手，笑吟吟道：“走吧，公子，我领你去逛——”

    “逛窑子。”

    玉春楼前，青年面貌的少女仍然以一副笑模样跃跃欲试地说。

    独孤博又退了一步。他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。

    “你、这……”他几乎想要以手掩面了，“为什么……这种地方……”

    几乎是咬牙切齿，字音顿挫地从唇齿间迸出，几近失语。

    “你还没逛过花楼吧？”玉娆像老鸨一样热情洋溢地说，“玉春楼乃皇城最大的花楼，全国连锁，这儿是总店，嗨，里头的姑娘真心漂亮，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。”

    独孤博看了看她这一张男相又品了品她的话，现在这可真是安能辨她是雄雌。

    “来都来了。”玉娆祭出另一个世界的金句，和伟大的钞能力，“进去看看嘛，一切开销算我账上。”

    独孤博当然不会为钞能力所折服，他是生无可恋地被玉娆生拉硬拽进去的。

    甫一进门儿，真正的老鸨便脸上挂笑地迎了进来，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这两位年轻公子，模样极俊，走在前头兴质盎然的那个贵气十足，衣袖间隐约可见盘龙花纹，金丝银线织就在他身上却不落俗字。

    “叫个得闲的姑娘来。”

    那年轻公子说，声线是带笑的，沉冷檀香里头偏生几分低柔缱绻，倜傥缠绵。

    他冰冷又滚烫的金色眼睛看向她，恍惚间几有灼伤之感。

    “您放心，这位……”

    “玉。”他笑着说，声气放慢，像一阵风溜过耳边，“我姓玉，名子归。”

    偷换概念，这一次以小字作名。

    化名玉子归的玉某和被挟持的独孤公子一同进入了顶层包间。前者兴高采烈，后者悲壮有如慷慨赴死。

    玉某人甚至还办了张会员卡，面额最大的那种，美其名曰有空常来。

    独孤博是真的无语。

    老鸨到底没真给他俩找个闲得慌的姑娘，看这两位公子非富即贵，果断派了花魁过来。

    几十年后再想起来，这位花魁早已容颜衰败零落成泥，然而放在如今时代，她确是名动天下的美人。

    美人婷婷袅袅地走进门来，她的魅力无需多言，甚至不需要刻意修饰，一言一笑间便分毫尽现。

    玉娆陷在柔软矮榻里，没骨头似的斜倚着身子，美人走进来看她，她也坦然回望美人。眼波含笑，瞳孔有如流金，温暖与冰冷相撞，她扯一下嘴角便是一段风流佳话。

    独孤博对这位美人花魁没什么想法。

    他见过玉娆女子模样，这会儿只想，花魁好像还没她漂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