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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8 心结

    何见是极喜玉石的,这一点小癖好林府上下皆知。且不说家中的撰玉坊中宝贝数不胜数,就连何见自己屋中,那是青玉白玉的摆件琳琅满目,看着都觉富贵奢华,与这林府的礼制十分的不搭。

    洛严遇刺那晚里,他正得了四枚青玉刻花腰佩,与迟聘正赏着评头论足,决定要不要下手置办下来,却不想出了那样的事情。

    前朝明真皇帝乃江南玉石世家出身,雕刻技艺乃是世上一绝,到了盛年时节,恐是已经再无人能与之匹敌。但却又因着身居高位,所以再鲜有成品诞世,往后世流传之物便更加少之又少。

    不过恰恰何见得的,是当时明真皇帝赐给后宫圣宠的四位贵妃的礼制。为表心意亲手篆刻,在这世上绝无仅有,亦算是他离世之前的最后的遗作。

    本两个人还因着对方出价太高犹豫不决,可当晚迟聘从林应屋中出了门去,也不知道究竟受了什么魔怔,还未等得何见回来,便擅作主张将那玉石买了下来,代价便是那日他与何见从何家盗出来的整箱珠宝金银,连清算都没有做,让人一下子搬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他心上不悦,不悦林应竟这般快的对洛严动了心。一时冲动做了傻事,可待着清醒过来才思及何见所言,那箱子物件儿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情是要还回去的,是万万不能轻易动的,一时间却又变得焦躁不安。

    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得旁的法子,最后他只好暗暗下了心思,大不了就是往后老死不相往来,反正这银钱也是换了物件儿的,跟自己没得什么债要偿,也不怕他什么。

    心上做了千般打算,好的不好的都想了个遍。等何见请了大夫真的回府之后,看着那玉石发了良久的呆,最后却是一句埋怨都没有,只淡淡将他下颌提起来吻了一吻,反而十分欣喜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,你知我喜欢却又狠不下心来,便为了做了主,你待我真好!”

    若不是他平日里都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,当下迟聘定是不会相信他那副表情。一双眼珠子黑溜溜的,眼光十分温柔认真,好似没有受得一丝一毫污秽的侵染,一门心思地相信自己的爱。

    前一刻本还烦躁的心思,在这一刻戛然而止,说没有被惊到那都是胡话。好像恍然间心间十分浓重的情绪,变成了心酸与愧疚,咧嘴干干自嘲,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。

    就那么匆匆地过了一日,隔天便将金适才抬出府去妥善安葬了。

    到了第三日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。

    既然得了这稀罕玩意儿,摆在房中日日看着也没得什么乐趣。何见观洛严精神有好转,又为了缓一缓迟聘和林应的心境,便做了一回东,花钱置办了一桌酒席,凑了府上四个主子坐下来吟诗作对,赏玉聊天,倒是十分的自在。

    经了刺客一事,洛严的起居都是林应亲自在照看着。要说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地地方,洛严倒是像往常一般喜欢说笑,只是林应的态度却变了,不再是满脸的厌烦,倒是看起来春风满面且不避讳,似乎觉得那打趣的话儿说出来句句都好笑极了。

    洛严这不足两日的功夫里,不知将那言说心意的话重复了多少遍,日日在他耳边言语着,求着他与自己在一处,夫夫同心,其利断金。

    林应虽还未得回应,却也没有否认,只会在旁上将他推开,颇为害羞地说上一句:“别闹,小心被人听了去!”

    是以洛严觉得,答应与否,只是时间问题,且就这般磨着,反正自己长日也闲来无事。

    迟而聘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,一直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。就连送着金适才的棺材出门去时,也都是避着林应在前头走着。眼下被何见拉着到堂上的时候,还真真是那日弃门而去之后见林应的第一面。

    林应是聪明人,在官场上混久了,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,自然看得出这几日迟聘对自己的疏远。

    前面几番想要将这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,却又觉得他为了自己动了春心的这事情生气着实有些莫名其妙,问出来有些小题大做,反倒更加尴尬,便也就随他去了,可心上确实是个疙瘩。

    今日难得有了机会,他急忙抓住,待着迟聘坐定,忙举杯敬酒,主动给台阶下。

    “佑颜,这一杯酒敬你,先生的事,多亏你张罗着,不然我还真不知道究竟会搞成什么样子。先生生性仁和慈善,往日希冀尽皆在你我身上,往后你我相扶相持,定不能负了先生所托才是!”

    可迟聘明显脸上有难以掩盖的不悦,没有什么好气儿,抬眼一瞥,然后又重新低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