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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出师

    温庭湛没有食言。

    第二天中午,满身硝烟味的男人打开门,跌跌撞撞地走进来,在琴酒准备上前搀扶的前一秒,瘫坐在了沙发上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那身漆黑的风衣下掩着多少伤口,与衣摆接触的地方还留着鲜血的痕迹,可男人只闭一闭眼,再睁开时,就像从没受过伤一样。

    “黑泽阵,”他罕见地唤了琴酒的全名,“黑泽阵。”

    “琴酒,”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忙碌的少年,不,现在应该说是青年了,“生日快乐,你成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”那个系着围裙拿着锅铲,形象有些滑稽的背影顿了顿,低低地应了声,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温庭湛回来得着实有些晚,感觉到了饥饿的两人安静地吃完了最后一餐同桌的午饭。

    “碗筷放在这里吧,”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残渣,温庭湛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,握住了青年的手腕,“阿阵,恭喜你,终于长大成年,不再需要监护人了。”

    男人身上带着极重的血腥气,接触他的手带着点温和的凉意,看向他的眼神中还蕴了点琴酒暂时还看不懂的情绪,可他说这话的时候,嘴角却分明是带着笑的。

    “本来,你之后能获取的资源应当是桑格利亚亲自来通知,”他从贴着胸口的衣袋里掏了封雪白的信出来,语调温柔,“不过,承了她的人情,做这份工作的,就变成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最早的、由组织安排的安全屋地址和钥匙都在信封里,获取资源的凭证也在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就不能和我住一块儿啦~”男人面上还竭力保持着笑容,声音里却已带出了点不自知的颤,“出任务的时候,万事小心,有什么紧急情况,记得怀表,我总能赶到的。”

    假话。从今天起,接到任务的他就要动身前往位于横滨的基地,而琴酒,则被那位钦定留在米花执行任务,就算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,等他匆匆赶到也已经晚了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这些年,攒下的人脉,”温庭湛把颈项上那块从未摘下的玉佩卸下,小心地拿在手里,“你戴着这块玉,去找血腥玛丽或者莫斯卡托,她们知道意思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的topkiller长大了,”他轻轻抱了他一下,亲手替他带上了玉佩,仔仔细细地帮人整理好了衣服,笑着看向自己养了五年的小狼崽子,“要注意安全啊,阿阵。”

    “最后啊,”不知不觉间,两人已走到了安全屋的门口,温庭湛替人打开了门,深邃的黑眸中蕴满了暖意,就像每次送自家崽子出门执行任务时做的那样,他朝着半步踏出安全屋的青年微微躬身,语调温柔地祝福道,“最后,祝君武运昌隆、平安归来。”

    那些和安全相关的絮絮叨叨,平时都说过了,留在米花可以和哪些代号成员合作、联系甚至求助,琴酒自己大概也是清楚的。

    那么,就这样吧。

    五年的缘分,就到此为止了。

    “好,借您吉言,”琴酒揣在风衣口袋里的手微紧了紧,青年微微别开了头,不让对方看到自己已经泛红的眼眶,“安全屋的钥匙就不还给您了,这五年,多谢关怀。”

    虽然他知道他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安全屋,再也不会主动来联系他,甚至和他再无交集,但,这个曾被称作是家的地方,还是再让他留个念想吧。

    组织是绝不允许出现人性的,哪怕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。

    代号成员之间监护关系的结束,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,至少十年之内,两人的无法相见。

    只有这样彻底斩断联系,才能保证将来一方出事的时候,另一方不会为之包庇隐瞒。

    琴酒既不敢笃定十年后他还活着,也不敢笃定十年后他的监护人还在,他能做的,也就是在分别的当日,尽量消弭隔阂在两人之间的遗憾——

    这样,就算这次分别之后当真是天人两隔,就算这次离开之后永无相见之日,对他们这种常年沉溺在黑暗里、朝不保夕的人来说,也就已经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