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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再历情劫

    沈培培被宋凛噎得很没面子,哼了一声拉着烂泥一样的汪泽洋走了,总算还给周放一片清净。

    跟着宋凛往车的方向走,看着他挺拔的背影,周放心底有一瞬间的柔软。

    上了车,周放低头扣着安全带,好奇地问宋凛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宋凛开着车驶出了停车场,淡淡地答道:“你公司送来的宣传册有点儿问题。”

    周放诧异地说道:“这点儿事需要你亲自来?”

    宋凛交完停车费,将车开上了喧嚣的大道,始终目不斜视。

    “顺路。”

    工作日晚上九点以后主干道就不堵了,没一会儿宋凛就将车开回了家。

    两人优哉游哉地散着步往家走,宋凛解开了西装的纽扣,双手背在身后。月光下,他的侧脸轮廓分明,英俊而迷人。

    两人全程聊着公司那批货的问题,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硝烟四起,不管周放说什么,宋凛都只是点点头,或者说个“嗯”字。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到好像在谈恋爱一样,周放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难以控制。

    宋凛把周放送到楼下,没有再跟上去。

    周放有些疑惑地问道:“你不回去?”

    “不了,”宋凛摆摆手,“今天不住这里,还有点儿事。”

    周放看了他一眼,原本还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觉得不太合适。

    “那你慢走。”

    走进公寓,周放看见楼下接待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不速之客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,走到那人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脸色冷峻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见周放过来,霍辰东才不紧不慢地合上杂志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毕业六年,班里要搞一次同城同学的聚会。”

    周放有些抗拒:“这种事需要你来通知我?”

    霍辰东微笑道:“是我组织的。”

    周放知道,霍辰东现在想吃回头草的火苗正盛,不早点儿灭了,后面烦的地方更多。她看了一眼时间,对霍辰东说:“我们出去聊聊吧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,刚走出公寓,就看到去而复返的宋凛。三个人迎面相遇,都有些尴尬。

    宋凛直勾勾地盯着周放,表情冷峻,目光清冷。

    周放有些惊讶地问道:“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
    “回来拿点儿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哦,我出去有点儿事,那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周放也没想太多,只想快点儿把霍辰东“KO(击倒)”出局。

    周放走过宋凛身边的时候,宋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。周放回过头来看着他,表情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去哪儿?”

    周放压低了声音:“和他有点儿事说。”

    宋凛看了一眼时间,眼眸又沉了几分:“你确定要这个点儿去?”

    内心坦荡的周放反问道: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

    宋凛看了等在一旁的霍辰东一眼,又看向周放,最后放开她的手,冷漠地说了三个字:“随便你。”

    许多年没有和霍辰东一起出来过,周放总觉得每个细节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
    他还记得她最爱LemonLimeandBitters(柠檬莱姆苦酒),她喝不了酒味,独爱柠檬、雪碧和苦酒的混合味道。

    凭着记忆,霍辰东点的东西都是周放喜欢的,就在服务员要下单的时候,周放伸手拦住了她。

    她看了霍辰东一眼,那一眼隔着许多岁月变迁和记忆中难以散去的爱与恨。

    她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平静的一天,曾经她以为除了霍辰东,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不爱这些了。”她没有再看菜单,随意地说道,“一杯Moscato(莫斯卡托),谢谢。”

    服务员走后,霍辰东良久都没有说话,只是有些受伤地看着周放。

    “这几年,你的口味倒是变了很多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的。”

    两人相对无话。霍辰东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店名LOGO(标志)上:“这店名倒是有意思,‘SleeplessinSeattle’。”

    进来的时候,周放倒是没注意店名,原来是用了那部著名的电影的名字——《西雅图不眠夜》。

    霍辰东笑笑,意有所指地对她说:“电影里有一句经典台词,‘Destinytakesahand(命中注定)’。”几年的留学经历让霍辰东的美式发音非常迷人,他抿了抿唇,问她,“周放,你相信命中注定吗?”

    周放抬起头看着霍辰东,确定自己的心真的再不会因为他泛起什么涟漪,才慢慢地回答道:“这电影我也看了很多次,电影里还有另一句经典台词,‘Yourdestinycanbeyourdoom’,命运也许会变成厄运。”周放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,“这么多年,我唯一确定的是,你是我青春里最坏的运气。”

    “霍辰东,好聚好散,别再纠缠不清了。”

    等不及酒上桌,周放已经起身。此时此刻,她只想回去睡觉。

    “周放!”

    霍辰东起身想拉她,却被她冷冷地避开了。

    “我离开这么久,你没有遇到对的人,没有嫁人,这就是命运给我们的安排,不是吗?”霍辰东态度无比坚决,“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。”

    周放平静地瞥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当年我担心你去了国外会变心,我们之间的距离会因为见识、经历的不同越来越远。说到底还是我不自信吧,你那么好,而我这么平凡。这几年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,我坚强了,也自信了。”周放抿唇,“我必须承认,你走以后,我找回了自己,但是同时,我也不再需要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真羡慕你,这把年纪了,还活得这么文艺。”周放顿了顿,最后说道,“别再找到我家里来了,同学聚会这种小事,把地址发我手机上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周放。”

    “再见。”

    周放走得很洒脱,没有一丝犹豫,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被留下的霍辰东是什么表情,那些都是她不在意的了。

    青春里的伤痛最后成了一道疤,伤口愈合了可还是留下了痕迹,但总归是不会疼了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说完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话,周放觉得无比轻松,好像放下了一直背在身上的负重,现在的她只想仰头对天空呐喊。

    但是现在是晚上,她可不想被当成神经病。

    站在电梯里,看着镜中自己的影子,周放感触颇多。

    还有两年就要30岁了,周放感到时光将她锤炼成了另外一个自己。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,都不是她过去想要的,而这些即便不是她过去想要的,她也不会放手了。看,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。

    刚一跨出电梯,她就看见了宋凛的身影,他穿着家居服,不知是一直等在电梯口,还是正准备出去。

    周放看他换了家居服,有点儿错愕:“你怎么又住这边了?不是有事吗?”

    宋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爱答不理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宋凛态度冷漠,也不回答,转身进了屋,砰的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。

    周放觉得莫名其妙,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招惹宋大爷了。

    周放洗完澡本来准备睡觉,结果肚子有点儿饿,又起来进了厨房。

    家里什么都没有,除了冰箱冷冻层里的一个半加工比萨,家里的烤箱周放还从来没有用过,琢磨了半天才把比萨烤上了。

    她转身去吹头发,刚吹了五分钟不到,家里突然就黑了。

    周放诧异不已——这房子可是高级公寓,又不是大学寝室,怎么用个吹风机还断电了?

    她开着手机手电筒,在电路开关那里研究了半天,最后不得不放弃自己琢磨,转而去向对面的男人求助。

    周放有些忐忑地敲响了对面的门。

    门开了,宋凛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后。

    周放意识到今晚宋凛心情不好,两人只要四目相对,他必然眼不是眼,鼻子不是鼻子的。她心里直犯嘀咕,宋凛的反常,难道是因为她和霍辰东出去了?

    “有什么事吗?”宋凛问。

    “我家里好像跳闸了,我弄不好。你能不能帮我看看?”

    宋凛看了一眼周放家的方向,冷漠地说道:“叫物业吧。”

    周放抬头看了他一眼,他不肯帮忙,她也不好勉强:“那好吧,打扰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她转身就要往电梯门口走。

    周放身上穿着一套带帽子的运动风格家居服,宋凛手一抬就抓到了她的帽子。

    宋凛一拎一提,就把周放拉进了他的家。

    宋凛面色冷峻地盯着她,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的脸盯出一个洞。

    这男人,完全是一个暴君,实在是太喜怒无常了。

    周放缩着身子背靠着墙,小心翼翼地问他:“干吗?”

    宋凛气势汹汹地抓住了周放的肩膀,还不等她有所反应,就低头狠狠地亲了下去。那动作和力度,完全像恶狗啃食一样。

    周放被他的动作弄疼了,挣扎着推开他,气愤地说道:“你狂犬病犯了吧?!”

    宋凛还不解气,重重地咬了她一口:“我怕你不记得疼!”

    周放死死地瞪着宋凛,终于明白过来,他的反常来源于何事。

    她承认,她心里对这个男人是有感觉的,但这感觉还没有多到可以让他随意触碰她的过去,那是她不想与人诉说的部分。

    “你想我怎么疼?你觉得我还没疼够?”

    “周放,你根本不懂。”

    周放毫不示弱:“我应该懂什么?宋凛,你今天以什么立场生气?”

    她强迫宋凛看着她,一字一顿地问他:“你爱上我了吗?”

    空气里好像有一根绷得很紧的琴弦,已经经不起任何人的撩拨,一碰就要断。

    周放直直地盯着宋凛,不让宋凛有一丝一毫逃避的机会。宋凛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,她在等待他的回应,但良久,他只是淡漠地回答:“你教我怎么爱?我不会。”

    周放承认,她感到了一丝失落,但她始终是那个要面子的周放。

    她抿唇微笑着,若无其事地回答道:“中年男子就是无趣,经不起逗。”

    之后的一周,周放都在公司加班,忙起来就在公司里睡,不管有意还是无意,那之后她就没有再给自己碰见宋凛的机会。

    等到她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元气,才能平静地回到那个位于宋凛家对面的房子。

    周放想了很多种再见宋凛的画面,她甚至想好了应该以什么姿态、表情,说什么话才能维持她的骄傲。令她想不到的是,当她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,并没有看见宋凛,却在宋凛家门口看见了抱着书包蹲在那儿的宋凛的女儿——宋以欣。

    15岁的孩子,再怎么叛逆,再怎么模仿大人,骨子里始终是个小姑娘。不知道她怎么来的,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,见她可怜兮兮地蹲在那儿,周放有点儿于心不忍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蹲在门口?没给你爸打电话?”

    比起周放的镇定,宋以欣看见她的反应则大了很多。她一蹦三尺高地从地上跳了起来,也顾不得抚平衣服,两步跨到周放面前,一脸要吃人的表情:“你怎么住在这儿?是他给你买的房子?”

    这个“他”自然指的宋以欣她爸,宋凛他老人家。

    周放觉得她的质问有些好笑,但想想她只是个15岁的孩子而已,自己本是好心,既然宋以欣态度恶劣,也懒得管她,直接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。

    周放踏进自己家,刚要关门,就听见门口的宋以欣问:“喂,你家里有没有吃的?”

    她说话的态度那叫一个趾高气扬没礼貌,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。

    周放斜靠在自家大门边儿上,气定神闲地看着宋以欣,脸上有淡淡的笑意:“一般讨饭的人,态度可好了。”

    宋以欣听完立刻变脸:“你说谁是讨饭的?!”

    周放努了努嘴:“难道你现在不是在讨饭?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宋以欣正要发脾气,一直饿着的肚子突然长长地叫唤了一声。孩子毕竟是孩子,关键时刻还是懂得服软。她鼓着腮帮子,虽有不服气,但还是收了脾气,很是乖巧地对周放说,“阿姨,我饿了一天了,你家里有吃的吗?”

    周放慈眉善目地回答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宋以欣再次爆炸:“你耍我?!”

    周放闲适地抠了抠指甲:“不过我倒是可以给讨饭的下碗面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宋凛近来回这套公寓的频率有点儿高,高到不管是司机还是秘书都是问都不问,直接把他往这儿送。

    宋凛下车的时候有种异样的感觉,从电梯出来,他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对面紧闭的大门,然后走到自家门口,拿出钥匙去开门。

    宋凛还没进屋,对面的门就开了,宋凛闻声回头,正好看见周放打发叫花子一样把他的女儿推出了门。

    “你爸回来了,滚回自己家去。”

    宋以欣虽然对周放的恶劣语气多有不满,但是宋凛在跟前,她也没有太过放肆。

    宋凛看了周放一眼,她还是寻常的样子,一头微卷的头发蓬松地披在肩上,看上去十分慵懒。她媚眼如丝地对他勾唇笑了笑,笑得他肾上腺素直飚。

    这女人!

    回了自己家,宋凛拎着女儿的书包往里走,他沉声问道:“吃饭了没有?”

    宋以欣回到家就直接爬到沙发上躺着,一头绿色的头发格外显眼。

    “吃过了,对面那个女人给我下的面条,手艺一点儿都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重新给你做点儿什么?”

    宋以欣撇撇嘴:“那女人拿电饭煲下的,一大盆!要不是我饿了,我才不会吃那么多!”

    宋以欣有多挑食,作为父亲的宋凛是清楚的。他创业多年,这孩子一直是他父母在带,隔代宠孩子,等他把宋以欣接到本城的时候,她已经被惯得无法无天了。

    要不是她叛逆得把宋凛母亲气到住院,宋凛也不会把她接到自己身边。

    对于爸爸这个角色,他不会做,也做不好。

    宋以欣很敏感,宋凛的冷漠和粗暴,宋凛父母生气时的口不择言,每个人都在她心里或多或少地留下过一些伤痕。作为成年人,谁也没办法真正探知这个15岁少女的内心,她多是凭本能行事而已。

    他必须承认,这个孩子在宋家并没有得到足够的爱,变成今天这样,每个人都有责任。

    他没想到一贯叛逆的女儿能乖乖地跟着周放回家,还吃完了她做的一电饭煲的面条。这种画面,饶是宋凛用尽了想象力也完全想不出,心底忍不住有些异样的感觉。

    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,宋凛抢过宋以欣手里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。

    “去洗澡睡觉,都几点了!”

    宋以欣对于看电视也没有执念,被他一提醒,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,去找她的书包,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堆试卷递给宋凛。

    “这些是要你签字的。”她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,眼睛不自然地转了转,“明天家长会,你记得去。”

    宋凛皱眉:“前阵子不是刚开完,怎么又开?你们一学期开几次?”

    宋以欣大约也知道这话忽悠不过去,只得老实交代:“我今天逃课被老师赶出来了,老师喊你明天去学校。”

    宋凛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好像成了汽油,而宋以欣则拿着一个火把,点燃了熊熊的烈火。他一张一张地翻着女儿递过来的试卷,全是三四十分。宋凛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。

    “你在学校里到底都干了什么?我给你交那么贵的学费、住宿费,你只学会了和我顶嘴?”

    宋凛拔高的嗓音一下子把宋以欣的情绪激起来了,她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和他顶撞道:“你管我了吗?你就会骂我,你还砸坏了我的手机。你从我出生到现在抱过我几次?你有一天把我当你的女儿吗?除了钱,你给过我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看看你的样子!”宋凛越想越生气,扯了扯女儿绿油油的头发,“宋以欣,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,你早就被人打死了!”

    宋以欣伤心地大吼:“如果可以,我一点儿都不想是你的女儿!”

    宋以欣的歇斯底里让宋凛陷入了极度的沉默,他撕了那些碍眼的试卷,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,最后冷冷地说:“我送你去学雅思,你给我滚去英国读书。”

    宋以欣怎么也想不到她这么大闹一通,不仅没有得到宋凛的关心,反而让宋凛下了要把她送出国的决心。一个15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倔强,一听要把她送去那么远的地方,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跑回房间,拿家里的电话给她妈妈打电话。

    十一位的电话号码宋以欣早已经烂熟于心,她总是在拨这个号码,虽然对方十次有八次不接。

    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,刚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声“喂”,宋以欣就已经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“妈,你回来吧!我爸有别的女人了,他不要我了,他要把我送到英国去!妈,求你了,你回来吧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情绪失控的宋以欣哭了许久,等她稍微平静了一些,电话那头的人才温柔地说起了话。

    “以欣,你乖乖的,你爸说的是气话。”

    “妈——”

    嘟、嘟、嘟。

    宋以欣还没说什么,电话已经断掉了,宋凛不仅挂断了电话,还直接把电话线给拔了。

    他还锁了宋以欣房间的门,不管她在里面怎么拍怎么闹,他始终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宋以欣知道宋凛有多狠心,哭了一会儿就不闹了。在宋凛手上,她从来都讨不到什么便宜。

    家里终于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宋凛拿起手机走到阳台,外面是星光闪烁的暗蓝色天幕,广袤得让人找不到边际,也分不清方向。

    手机通讯录里这个十一位的号码,他从来没有拨过,印象中仅有的几次通话、见面,无一例外全是为了钱。他最后一次和那个女人见面是什么时候?上次在咖啡厅遇见周放的时候?

    嗯,对,那次她说她得了癌症。为了要钱,她每一次的花招都不同,想到这儿,宋凛忍不住冷笑。

    宋凛拨通号码,电话很快接通。宋凛开门见山地道:“她为什么有你的电话?你拿了我那么多钱,为什么还私下去见她?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对他的质问感到生气:“她是我的女儿,我凭什么不能见她?我是她的妈妈!”

    宋凛冷嗤:“当年你走的时候,你怎么不记得她是你的女儿?”

    说起当年,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。

    “我中专毕业后,家里拿了你们家六万元彩礼就强行把我嫁了过去,谁也没有问过我要什么。”她的声音含着哽咽,“那时候你有什么?你告诉我你毕业后准备回那个破镇子当老师,当老师能有几个钱?你父母那个破店又能有几个钱?那时候我才几岁?你去上大学,一年才回来十几天,你爸妈也没给我多少钱。我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,我自己还是个孩子,你告诉我,我该怎么当好一个妻子,怎么当好妈妈?宋凛,你要我用我的一辈子守着你们家,这样对我公平吗?”

    女人凄婉的声音不断地从电话听筒里传来,夹杂着沙沙的杂音。

    “如果当初你就同意把我带出来,我会走吗?如果你早一点儿在这座城市创业,我会抛下我的孩子吗?你以为我不想她吗?”

    宋凛觉得自己的心一定是石头做的,不管那个女人哭得多么伤心,他都始终没有任何情绪。

    他握着电话,声音始终冰冷:“林真真,我最后一次警告你,别再见她,她还只是个孩子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女人不甘地反问:“宋凛,你凭什么?”

    宋凛轻吸了一口气,许久,他才冷漠地回答:“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女儿,有一个像你这么不堪的妈妈。”

    周放觉得奇怪得很,自从她上次碰到宋凛的女儿后,宋凛就有好一阵子不回这边住了。

    她不禁想起当初宋凛秘书与她说的那些话。

    宋凛这个人对感情冷漠、对女人随便、对事业心狠手辣,唯独对这个女儿,虽然教育不得法,但是是实打实地关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