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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两百七十六章 孟氏发难

    姜容每天在这里做这粗活、脏活、累活,还有些人见他好欺负,常常让他做一些分外的活计,跑腿、打杂,甚至被捉弄,时常还没有饭吃......他都一一忍了下来,并且乐得如此。只有这样,他才有更多的机会摸清这地方上上下下、里里外外的这些七七八八。

    如此沉浸了小半个月,终于在一日清晨里,他找到机会,用从烟屏那里偷来的药,迷晕了守卫,逃了出来。

    重见天日的感觉,姜容还尚且来不及体会,便有个从繁楼刚出来的客人发现了他。

    “什么人?鬼鬼祟祟的......你该不会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吧?走!跟我回去!”那人有些兴奋地过来抓他。

    若是把这个逃奴送回去,保不齐以后光顾这里,能给她个折价,万一那樊老爹一高兴,叫头牌的酒儿公子给她唱上一曲呢!

    姜容暗叫一声倒霉,随后就是狂奔躲藏。这会儿天色还早,小贩们都还没出摊,街上都不见什么人,所以他这个目标就显得很突兀。

    虽然姜容许久以来在谢家的日子都算得上是养尊处优,可这阵子干活也算是锻炼了,再加上他那想要自由的意志,撑着他拼命向前跑。而追着的那人不过是个酒囊饭袋,很快就体力不支,最后被远远甩在后头,跟丢了。

    姜容东躲西藏,却实在寻不到个好去处,他是男子,也不敢贸然往乞丐堆里窜......可天就快大亮了,到那时,繁楼内就会有人发现他失踪了,若是被他们找到,那他这辈子是真的再也别想逃出来!

    可现在他是身无分文,又人生地不熟的,甚至当地的人们还说着的带有他所陌生的口音的方言,他如何能够逃得了被抓到的命运?又如何能回洛台淅州去呢?

    为今之计,只有一条路可走,那就是报官。只要报了官,叫官员将他送回去,或是联络了谢家人,派人来将他接走就是。

    官邸很好找,整个这里最高的建筑就是了。

    “哪来的叫花子?要饭要到府衙来了?赶紧走开!别在这儿妨碍我们!否则,别怪我不客气!”

    “民夫要报官!”姜容高喊一声。

    半晌,里头出来个人,穿着一身官服。此人出来,上上下下打量了姜容一番,随后露出个轻浮而又自大的神情,“你是逃奴吧?这身衣裳本官见过,是繁楼才有的!你一个烟花柳巷出来的男子,竟也敢踩上府衙的台阶?来人,把他押送回繁楼去!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周围那些衙役、路过的小贩、街上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们,个个都大笑,不知是在笑这位大人的“幽默”,还是嘲笑姜容这等身份的男子,竟也敢来报官......

    “放开我!滚开!”姜容一脚把其中一位衙役踢开,“我是来报官的!你竟然都不公开审理,就这样罔顾礼法、草菅人命吗?!你这狗官!赤霄条律有言,官员拒不受理案件,杖四十!”

    “嘿!听见了吗?他还说赤霄条律呢!哈哈哈哈......”那官员双手叉腰,大笑。

    众人见她笑,也跟着笑。

    姜容就在他们这群人中央,拳头捏的咯吱作响。他趁这些人不注意,意图挣脱束缚逃跑,却不想还是被人拦下。

    “诶~往哪跑?”

    姜容怎么也逃不脱,心死如灰。

    这群人捉弄够了,也作势要缉拿他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姜容听到个他心心念念的声音——

    “姜容?”

    虽然他瘦了许多,穿着这身衣衫,浑身脏兮兮,不过谢和雍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
    她大吃一惊。

    此次回乡时,为免节外生枝,谢和雍走的依然是先前熟悉的那条路。只是她到这夨台乂州后,那知府何正峰力荐她去逛一逛桧州,说桧州最近有少数民族在过节,有许多特色的活动、美食,还有很多新奇的玩意,值得一游。

    谢和雍想着,此回似乎没带多少纪念品,这才绕路来这桧州......怎么会碰见姜容呢?

    “姜容,你怎么在这儿?这是怎么了?你怎么,瘦了......”谢和雍觉得心里一股子酸涩涌上来,而她还不知道,这就是心疼了。

    姜容张张嘴,泪就先落了下来,最后却只说了一句,“你回来了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谁啊?胆敢阻拦官员办案,把她们给本官拿下!”那官员见又冒出来一个小姑娘,似乎是认识这男子,便一同要将他们都押起来,送到繁楼再说。

    姜容连连拉着谢和雍退了两步,小声地问,“妻主,跟着你的人呢?”

    谢和雍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,她们这些人都配了刀,而他们俩毕竟双拳难敌四手。想起来自己叫风尚他们先去买马车的事情,谢和雍只觉得有些后悔了。

    “她们去买马车了......先将计就计吧,放心,云隐她们能找到咱们的。”

    “还敢在本官面前嘀嘀咕咕!”那官员说着,叫人将他们绑起来,一起把人押送到了繁楼。

    一路上谢和雍都在打量走在前头的姜容,瘦了,原先养好了的一双手也变得粗糙了,身上穿的衣裳也不像是家里的,还有股难言的味道......她一边打量一边疑惑自己为什么心里就是很难受。

    繁楼。

    谢和雍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名字,嘴角抽了抽,真是哪儿都有它!

    “樊老爹!别来无恙啊!”那官员一张老脸笑呵呵的,褶子堆得跟菊花似的。

    樊老爹打着呵欠从里头出来,脸上一喜,快步走了出来,“哎哟!什么风把大人您给吹来了呀!真是,这一大早的!”

    他往这人身后瞧了瞧,目光扫到姜容身上的衣服,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樊老爹又看了眼姜容的脸,眼一眯,这人有些眼生,想必是烟屏手里的人吧?

    “哟,真是多亏大人您了,我还不知道呢,竟有这么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兔崽子,敢从我这儿私逃了!”

    他一副感激的模样,对面这人十分受用。她还拉了拉樊老爹的手,“酒儿在你这儿,本官自然心中挂念了!这兔崽子,胆儿是真大呀,跑到本官那儿去,要告状呢!”

    樊老爹脸色微变,随后一甩帕子,“嗐!总有那些个被家中娘啊姊妹的卖出来,就还想着要回去呢!”

    他这么一说,竟还诉起了苦,“您说,她们那可都是把我手里的真金白银拿走了的,若不交了赎金,我凭什么放人呐!难道我养他们这么些时日,我不亏吗?更别提,我这儿的儿郎们,吃的用的,可都是最好的!还有,我这还教他们本事呢!您评评理,我多冤啊我!”

    听他这般叫嚣,姜容只觉得无比嘲讽。他竟也还能叫得冤?真正冤的,怕是连话都不能说了!

    “本官都明白!这些刁民,简直就是胡搅蛮缠、无理取闹!还当本官也是他们能轻易糊弄的呢!他们的身契在您手里,本官自然是认身契了!”那官员顺着他的话说着,好似自己多么伟大似的。

    樊老爹高兴地捧着,“哎哟,还是大人您,执法严明!”

    那官员得到了他的崇拜,更是神气了,“这个丫头片子也是那兔崽子的同伙,只怕二人内外勾结,你啊,是着了他们的道了!”

    “多谢大人您!”樊老爹从袖子里拿出银票孝敬。

    那官员一摆手,竟是拒绝了,“没事儿,樊老爹莫要客气,本官职责所在!”

    樊老爹会意,收起了银票,“那大人今儿过来,我叫酒儿等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