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……还好，赶上你俩了，多怕你俩这就走了。喏，豆浆，面包，你俩带着路上吃了，早上什么都不吃可不行。林夏的那杯是蓝色的，没有加糖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萧姨。”林夏甜甜地说了一句，把这样甜甜的气氛传递到第二句话，本来散发着寒气的夏教授也突然间感受到了来自女儿的温暖，“夏教授，注意身体，有空我回来看您。”

    “哪儿去啊，漂亮dy？额，小姑。”林曼担心夏教授念叨他不分长幼尊卑之类的话，马上改了口。

    “卧龙山。”林夏从包里拿出化妆包，小心翼翼地化妆，“车开稳一点，别一会儿我把自己个儿眼睛戳瞎了。”

    “去那儿干什么？”林曼问道。

    “朋友妈妈的忌日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林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仿佛明白了什么，“今天好像会下雨吧？你带伞了没？”

    林夏看着车窗外的艳阳天，不知道林曼哪里得来会下雨的消息。

    “这么大太阳……下什么雨？”她停下手中的眉笔，质疑。

    林曼一本正经地说，“一般去卧龙山这样的地方，都会下雨呀！电影里都这个情节。”

    林夏哑然，若林曼没有在开车，她恨不能伸手去打他一巴掌。

    路过花店的时候，林夏买了一束粉色玫瑰，有十一朵，她知道杨桦林喜欢这样青春浪漫的东西。

    杨桦林生前，林夏是见过几面的，那是个极爱美的女人，即便穷困潦倒，即便疾病缠身。

    第一次见杨桦林，是杨沐川那届高三学生的考前动员大会。每年的动员大会家长们也会参加。

    那天天气很好，蓝天白云赤阳。她很消瘦，穿了一席大红色的长裙行走在校园里很是扎眼，走过的地方，都会有人窃窃私语。她脸上脂粉厚重，却毫无胭脂气息，一抹淡淡的红唇和浅灰色的眉形，好似天上的神女下凡的模样。

    她很摩登很时尚，让人猜不出实际的年龄，见人也总是淡淡的微笑，在学校里引起一阵不小的喧哗。

    好几个已经发育成熟的高三男生，对她吹着口哨，很是轻浮。杨沐川远远地站在一旁，手里的拳头握着爆出了青筋，指甲深深陷进了皮肤里。那个时候的他，还没有勇气和胆量与人打架，只能暗自和自己较劲。

    之后的几天杨沐川几乎没有再出现在学校里，原本以为他是担心被同学们笑话，躲着没有来学校。林夏很为他担心，同时痛恨那些闲言碎语的同学们。

    几天后在食堂打饭，偶然听到高中的学姐说起，才知道他母亲已被病魔缠身五年。那天，她是强撑着疼痛的身子来的学校，回去便倒下了。

    林夏便拉着方哲买了一堆保健品去医院看望。那个年代的公共医院设施还比较简陋，白绿色的墙皮有一部分已经脱落。病房的走廊上也放着病床，不少病人和家属就这样拥挤在二尺宽的空间里。暖水瓶、铝制的饭盒贴着墙角放着，生怕被经过的人踢倒或是踩到。

    各种味道交杂着弥漫在空气中，林夏和方哲捂着鼻子、嘴巴，从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穿过去。

    在住院部四层的尽头，她们终于找到了杨沐川和杨桦林。

    透过病房的窗户，她们看到杨沐川跪在母亲病床前，握着她那双瘦成皮包骨的手，昏睡过去。林夏看着这样的场面，差点掉下眼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