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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

    玄字院因为是先生夫子的住所,位于学生寝舍天、地、黄字院的最后面,环境清幽,平常最是清静。裴宴住的七号房,位于玄字院的北侧,坐北朝南,前面有游廊腰过去,门口载着两颗万年青,很有辨识度。

裴宴在门口和严夫子分别。“累夫子送我回来,学生谢过夫子。”裴宴郑重道谢。

裴宴突然如此知礼,严夫子不自在的咳了两声,“今日好好歇歇,其他事等身体养好再说,不能总要家中父母长辈担心。”

“是,先生,学生知道。”裴宴乖巧的表示,“这不是温同席要来礼苑了,到时候我多向他学习。”

严夫子满意的点点头,表示孺子可教,内心不禁升起了三分满足感。做人先生就是这样,把一棵棵要长歪的小树苗掰正,不求以后他能长成参天大树,但求能做个正直的人。不过待裴宴说完后半句,严夫子所有的感慨都化为了泡沫,“砰”的全都不见了。

“你……好自为之,”严夫子甩了甩袖子,转身就走。

裴宴不明所以,他表态表的多好哇,温衡代表了目前东临书院教学的最高水平,品行也是书院中众多夫子认可的,他都主动低头要向老对头学习了,先生怎么还不满意?

“阿裴,你赶紧回屋歇歇吧。”安沂出声提醒,声音里带着无奈。

“哦,好,”裴宴应了一声,“你也回去吧,我已经无事了。”

安沂点点头,往后面走。他住在十六号房,与这边隔了一片竹林。

七号寝舍有两间房,大的一间被书架和博古架隔成了两间,小半是裴宴的卧房,大半又被隔开,前面待客,后面放了榻,供红昭她们留宿休息。小的一间则是砌墙隔成了两间,前面大半是何子旻的卧房,后面凿墙开后门做了浴室。

裴宴的卧房摆设简单,不过样样精品。一张黄梨花六柱架子床,床前放着长条矮墩,窗户旁边是同色黄梨花的四腿书桌,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,不过只看砚台锃亮,就知道主人不怎么待见这个位置。

待客室最显眼的就是那张红木的罗汉床,上面摆着长条桌,足够五六人同席。门口摆着一展十八侍女图的双面刺绣屏风。这里是裴宴几人经常聚集的地方,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,有时候累了,就直接就歇在地上亦不用担心会着凉。

地方不大,却极尽奢华,让骨子里都透着小家子气的裴宴咋舌。他抬头看向七层双面隔间的博古架,两侧都摆得满当,物品看上去品相都不错,尤其中间二层这个裴翠仰卧玉佛,佛祖手上挂着串蜜蜡佛珠,颗颗都有拇指头大小,饱满圆润,非常漂亮。

裴宴看的眼热,取下来把玩。

“主子可别像上次那样缠成一团喽,最后还得我和柳烟一起解。”红昭路过随口说了一句,说完后就抱着盆去了后面。

裴宴:……他看着手里已经缠在一起,尝试解了两下,貌似缠绕的更紧了的串珠,默默无语。

“爷,”红昭从后面走进来。

裴宴飞快的把串珠拢在袖笼中,淡然问道:“怎么?”

“已经备好水了,您和何少爷先去洗漱吧。”红昭提醒。

“你帮我取衣物,我想换身衣裳,”刚刚登山出了一身汗,他感觉不舒服。

“好,”红昭应声,去里间给自家主子取衣裳。

“兄长要沐浴?”裴宴问刚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的何子旻。

“我简单洗洗。”何子旻温声回道。

“那兄长先去,不必等我。”裴宴说着低头开始捣鼓手里的串珠,他并担心何子旻看到,对方并不是多话之人。

不过人越着急越做不好事,裴宴一心想在红昭出来之前把串珠解开。不过他天生少了双细腻的手,虽然有足够的耐心,但就是解不开,且越来越乱。裴宴讪讪的,不知道该如何了。

何子旻站在原地没有动,裴宴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客气过,也不是说以前裴宴对他非常无礼,只能说并不在意。这实属正常,毕竟多少人想往拱辰巷小爷身边凑,要是每个都真心相待,裴宴有八个身子也受不住。

父亲送他来给堂姑母的儿子做伴读,是为了感谢何老爷子的提拔,换句话说他仅仅是父亲表达感谢的一颗棋子。

裴宴好奇心重,跳脱,胆大,什么事都敢往上冲,有他从来没有的勇气,就算经常惹祸生事依旧不改热情,他羡慕裴宴能这样活着,也不反感与他相处,但要说多亲近,那也是没有的。从一开始的相处就没有站在平等位置上,以后再谈实在可笑。

只是大病归来的裴宴有些变了,他仍然不怕事,仍然动不动就有祸事上门,但行事却有了章法,看他谈笑间就达到了目的,何子旻其实是有些惊讶的,而且……他唤自己兄长,语气随意却没有轻视。或许,这也是裴宴随性所为,并没有缘由,但……

裴宴捣鼓来捣鼓去,却觉得打的结更多了,不免有些泄气。

“我来吧。”何子旻叹了一口气。

裴宴这才注意到对方还在,不过这时候显然不是客套的时候,裴宴直接把佛珠递给何子旻,小小声的催促:“快点,快点,红昭待会发现了又要念我。”

何子旻笑了笑,学着裴宴坐在地毯上,开始给他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