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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魔陀


摩陀转身看去,只见门口为首的突厥武士正在弯弓搭箭,情急之下抓起身边的一件物事掷去,正中门口的突厥武士,“砰”地一声闷响,武士的脑袋和物事同时裂成了两半。

自摩陀掷出铜锤,到他砸倒为首的突厥武士,不过电光火时的片刻,他喘着粗气,看着满院的尸体,恍若隔世。摩陀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是从神像腹内抓了一件物事砸去,不由得暗叫罪过。

他急忙到院门处寻找,原来那物事是一个黄金小箱子,已裂为两半,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上。

摩陀俯身拾起,乃是一个玉盒,上面刻着一行字:护法名王之至尊权戒,这护法名王便是阿育王,乃是印度历史上有名的君主,曾杀人无数,晚年皈依佛门,弘扬佛法,被尊为护法名王。

摩陀年轻时曾听大伽罗寺的长老说过寺里有封印千年的宝物,却不料竟然藏在神像腹中,他心想不能让镇寺之宝落在他人手中,便将玉盒揣在了怀中。

这曲女城是呆不下去了,只有出城逃生,大伽罗寺中有一秘道,直通城外,摩陀修练瑜珈时曾经在里面呆过七七四十九天,他便由秘道中出得城来,举目望去,曲女城已是一片火海。

摩陀冲着大伽罗寺方向拜了三拜,念了一段往生轮回咒,洒泪离去。

摩陀离了曲女城,怕突厥武士追来,不敢走大道,只捡小路往僻静处走,行了约有二三十里方才止步,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。

摩陀从怀中掏出玉盒细细查看,只见正面除刻了一行字外,还刻了些文字和古怪的印符,侧面雕以十六罗汉像,底面十分光滑,摩陀的手指触到侧面的沉思罗汉时,感觉有异,轻轻一捺,叭嗒一声,玉盒竟然打开了。

只见里面赫然放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,他眯起眼睛,仔细地看着,戒指上细细地刻着一行铭文:无敌的阿育王,至尊之王,万王之王。

摩陀将戒指置于指尖,让戒指顺着中指滑落下来,他看着自己的手,陷入沉思,隐隐约约地,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、难以言状的满足感,他甚至不愿让眼光离开自己的手指片刻。

渐渐地,太阳落山了,戒指的光芒也暗了下来,一阵凉风吹过,摩陀激凌凌打了个冷战,终于从痴迷的状态中解脱出来,不由得感到无尽的恐惧。

因为他参悟玄机多年,早已视金银如粪土,如今却对这一枚戒指生出贪念,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。摩陀急忙取下戒指,重新放回玉盒。

这时天色已晚,摩陀白天恶斗了一场,又走了大半日,已是困倦之极,他只好到一棵杉树下歇息,背靠着杉树沉沉睡去。

月亮升起来了,郊外的旷野宁静而祥和,不远处的恒河在缓缓地流淌着,为这个平原带来了滋润的血液,白天的杀戳仿佛从未发生过,一切都那么沉寂而静谧。

一只出来觅食的花豹悄声无息地接近了睡梦中的摩陀,它也许是饿极了,不愿放过眼前的美餐,黄玉般的眼睛闪着寒光,死死地盯着摩陀。

摩陀不知道危险已经接近,他正梦到白天杀人时的情景,每个人的生命竟然那么脆弱,那么不堪一击。

他自幼修行,慈悲为怀,不料今日连杀八人,心神激荡,不能自己,那八个突厥武士的惨状,还有临死前*的婆罗门,在他脑海里不断翻涌。

摩陀在梦中跪在湿婆像前请求神的宽恕,湿婆显灵,抚摸着他的头顶说道:“北方的魔王正在毁灭印度,我的信徒被残杀,我的金身被毁坏,你可去东土寻找我的第四十九个化身,他可以驱逐魔王,重振我教,快快醒来,摩陀,快快醒来!”

摩陀努力从梦魇中清醒过来,睁开了眼睛,看见了不远处的花豹,吓得毛发直竖。花豹往后缩了下身子,脖了往下一矮,一声低吼,猱身扑上。

摩陀下意识地伸手格挡,不料想手臂暴长,手指正好卡住花豹的脖子,再一用力,登时将花豹捏毙,这手臂暴长正是瑜珈练到极高境界时的功夫,他只听前辈高人讲过,自己从未练成。

摩陀心中惶惑不已,隐隐觉得白天的神勇和刚才的绝技与手上的戒指有关,联想到梦中湿婆所言之事,他不由得深信此乃冥冥之中神灵的安排,当下等不得天亮了,摩陀朝恒河深深一拜,趁着月色朝东土行去。

摩陀一路走来,饿了便采些野果充饥,渴了便喝些山泉解渴,好在他是个终生苦行的比丘,对此早已习惯,只是突厥人进军神速,印度北部大多沦陷,他只能赶在夜间行路,白天休息。

他无事时揣摩玉盒上的文字和罗汉像,甚觉新奇,便不由自主地习练起来,此后渐觉手足灵巧,身轻似燕,以往习练瑜珈时做不出的动作,如今轻而易举地便可做到,更兼力气大增,一次失手竟然把一株碗口粗的衫树拦腰推断。

摩陀不知自己无意间修得了上乘的佛门内功——罗汉降魔功,还道是神灵护佑,愈发觉得自己走对了路,殊不知那权戒乃是世间第一大凶之物,当年阿育王借权戒之力,杀死九十九个兄弟之后夺得王位,又经过四年拼杀,才坐稳了宝座。

后来阿育王征服南印度时被伏尸成山、血流成河的场面所震撼,深感痛悔,从小埋藏在他心中的佛性终于被恻隐之心所唤醒。

佛家经典说阿育王从小就有佛心佛性,他同佛教高僧优波毯多次长谈之后,终于被感召,决心皈依佛门,将佛教尊为国教,并由高僧优波毯将权戒封印在玉盒中。

此后佛教在印度逐渐势微,几经辗转,玉盒流传到大伽罗寺中。如今优波毯的封印已近千年,由于不闻梵唱,封印之力日趋衰弱,而权戒的戾气便欲破印而出。

当年优波毯在封印权戒之时,把罗汉降魔功也刻在上面,便是盼万一有人打开玉盒解除封印后,能修习罗汉降魔功化解权戒的戾气。

玉盒所刻文字虽少,但句句高深,正是修习罗汉降魔功的精要,而十六尊罗汉雕像,乃是练功的不同姿势,摩陀平素对佛教典籍与修行之术也多有涉猎,靠着玉盒上的文字和雕像,摩陀误打误撞,这威力无匹的罗汉降魔功竟被他练成了。

也幸亏摩陀是个有道高僧,并且练成了罗汉降魔功,否则与权戒相处日久,便会被权戒之戾气所伤,成为权戒的嗜血奴隶。

摩陀按着神谕向东土走去,依旧是昼伏夜出,其实以他此时的身手,寻常士兵早已奈何他不得,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。摩陀翻过了无数高山,踏过了无数大河,越过了戈壁和沙漠,终于到达了东土。

此时东土正是大辽国与大宋国相持,摩陀本是位智者,路上留心学会了很多语言,他听说大辽国尊崇佛教,便怀着匡扶我教,济世救人之心,向大辽国去寻找湿婆的第四十九个化身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