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
    百密一疏（一）

    秦副秘书长最先洞悉了杨再义的不妥。

    完全是下意识的，看见杨再义突然出现在紫荆广场，原本想离开的副秘书长，莫名的有了好奇心，这个圆滑的杨再义，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他说的部里办公厅吗？怎么跑东城来了？

    一个小时前，杨再义跟他说，要去部里送个调研报告，这一会儿会儿的工夫，副秘书长看看腕上的欧米伽表，心里盘算着，自己给单总打电话，从出门到谷慢文化公司，再到这会儿说完事儿出来，前后不过半小时的时间，杨再义骑着一辆破自行车，就跑到这里了？

    因为是私事，出门的时候，他没让司机开车送他。他轻点油门，不远不近的跟着杨再义的后面。果然，如他预想的那样，在他刚刚离开的紫荆广场的右侧，那个充满女人味的单总，出现在杨再义的旁边，他略略感到吃惊，这看起来很正经的女人，怎么一见到杨再义，居然能如此熟悉的去为他擦汗，而杨再义表现的又那么的理所应当。

    从这俩人的行为举止上看，副秘书长断定杨再义和这个叫单丽丽的女人关系非同寻常，光天化日之下，除了擦汗这个小动作外，虽说俩人之间没有更进一步的暧昧动作，但那种相熟的谈笑和并排而行的自然，绝不是同事或者说普通朋友之间所有的自然，那是两口子之间多少年才能形成的、独有的默契和谐。

    仍然是预料之中，这俩人从紫荆广场驱车离开后，一路向南，在杨再义住的那个小区不见了。副秘书长去过杨再义家，知道这个小区有专供车辆进出的两个口，他开着车在小区内缓行，果然，那辆红色的卡燕，就停在杨再义家的楼下。

    这小子。副秘书长摇摇头，有点无奈的样子。杨再义还真够胆大的，这些二十郎当岁年轻人干的轻挑事儿，你一个四张多的人也干？你有老婆有孩子有家的，老婆不在跟前，你憋急了想女人，这很正常，你真急眼了，悄悄跑洗浴城，花个二三百的找个小姐，解决一下不成啊，你招惹谁不成，怎么跟人家单总勾搭上了？

    返回的路上一细想，又觉得不对劲，若说是临时勾搭成奸，一回两回的偶尔来往，不该是那么自然而然啊，那程度，比他妈的老夫老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    很自然的，他联想到“峰会论坛”和随后的《年鉴》，单丽丽为了拿到协会的批文，有可能用色相引诱了杨再义，杨再义因为老婆不在身边，寂寞难耐，和这个女人有了明来暗往的关系，这些都正常，但是，不正常的是，两次活动，杨再义两次表现出来的态度，可都是不支持不反对，模棱两可，这是何意？

    直觉上，副秘书长对杨再义有了种不信任感，这个深藏不露的杨再义，他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呢？

    “杨主任，你把《年鉴》那边的事儿先放放，今年的理事会要召开了，会长的发言稿我来整理，几个副会长的稿子你着手弄弄吧，你熟悉几个老领导的风格，你整理最合适不过了，年鉴那边，叫杂志社的金小平去跑跑也可以，反正杂志那边事情不多。”

    杂志是副秘书长分管的口，叫金小平去年鉴跑跑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，协会里缺人手的时候，经常这样替补，叫杨再义感到不正常的是，向来以称呼他为小杨以彰显自己老成持重的副秘书长，今天，头一次冠以主任这个职务来称呼他。

    杨再义一时猜不透副秘书长的用意，便爽快答应道：“没问题，那我今儿就先看看材料吧，这段时间光顾着年鉴了，一脑子浆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