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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:俏面罗刹千魔手(下)

    几人又客套一阵,互通了姓名。赵雪骥三人日间接连奔波,此际一旦放松下来,顿感精神困倦,草草地吃了一些简单饭食,当夜便在竹屋安寝。

    陇州城、东来客栈。

    如果说成百忍口中的“天香酒楼”,正是陇州城里最豪奢、最显客人尊贵的客栈,那么这间“东来客栈”便是最神秘、最有江湖背景的客栈。

    因为它是整个扶风郡内,规模最大的一家刺客堂口。

    原本类似这样规模的“夜堂”,都应该设立在当地最繁华的城郭,可是在扶风郡内,首屈一指的自然是凤翔城,那可是望月楼的大本营,经过赵家数代楼主的苦心经营,早已变得犹如铁桶一般。

    似乎是为了避免引发冲突,这家夜堂退而取其次,才有了如今陇州城的东来客栈。

    而在当今武林,除了那些登不上台面的弱小夜堂,其余但凡是有字号、成规模的,无不以寒山宫马首是瞻。

    东来客栈的老板姓裘,是一名衣着考究、模样富态的中年胖子。有传闻说:此人在年轻时凭借一把追魂刀,自称是“阎王老子”,在江湖上曾经杀出了好大的威名,是一个人挡杀人、佛挡杀佛的狠茬子;

    可是后来不知为何,他十分落寞的回到了故乡,从此以后,就再也没有踏出过陇州半步,也没有再拿起过那柄曾经让无数人闻名丧胆的追魂刀,因为他的斗志、他的刀意、包括他的精神,都在遇见那两个人之后,已经完完全全的丧失了。

    裘老板此刻正坐在客栈大堂的一个角落里,桌上是一壶价值不菲的陈年佳酿,他不断的倒酒,不断的喝酒,似乎就连这样的美酒也不能令他感到片刻的欢愉,他呆呆的盯着桌上的烛火,眼神迷离,神情萧索。

    忽然,他叹了一口气,喃声自语:“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么?那三个老头子又培养出了新的七杀,呵呵……青鸾浴血礼,希望他们之中,有人可以杀到最后吧!”

    他自说自话,自饮自酌,直等壶中美酒告罄,肥胖的身躯登时瘫软了下去,醉得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而在这间客栈的三楼,挂牌“天字一号”的房间里,同样也有人深夜未眠。

    宽敞的室内灯火通明,点着不下于十根蜡烛,居中的一张八仙桌上,坐着一名瘦瘦矮矮、尖嘴猴腮的丑陋汉子,此刻正在认真地擦拭着一张牛筋铁弓,且桌面上另外摆放着一堆奇形怪状的玩意儿。

    另有一名身穿白袍的女子,面对房门,背倚窗棂,正神色安详的盘坐在椅子上,呼吸匀称,闭目冥想。

    这名女子年纪也不大,身材高挑,曲线玲珑,乌发及腰,面如凝脂,眉目细长,琼鼻耸翘,虽然穿着简朴,且未施粉黛,但是仍然称得上“人间绝色”四字,唯一的美中不足,只在于她微微下弯的两边唇角,显得过于严肃!

    那丑陋男子以抹布蘸满了菜油,又擦拭起一支支形状不一的箭矢,忽然说道:“我听宫里的长老说起过,这间客栈的老板名叫裘凌,诨号唤作‘阎王老子’的便是他了,大姐你可有听说过此人?”

    绝色女子面无表情,也不睁眼,只淡淡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丑陋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,丝毫不觉得尴尬,自己接过话头,续说道:“这位‘阎王老子’也实在不简单,他正是寒山宫上一代七杀中的第三人,也是唯一活下来的人,本该是大有作为的,只可惜和那两人生在了同一个年代,嘿嘿……这叫做生不逢时,命数使然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,又道:“我还听说了,就在上一届的青鸾浴血礼,他也走到了最后一关,可悲的是他最后遭遇的对手,正是咱们如今的宫主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多少招?”

    绝色女子听到此处,终于睁开了眼睛,依然是面无表情,冷冰冰的只吐出了三个字。

    丑陋男子扭头看去,登时露出一抹爱慕与迷醉,似乎是看的痴了,一时竟忘记了回答。

    “再看一息,剜你一只眼。”

    只听一道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,但却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,丑陋男子打了一个激灵,悻悻地收回了目光,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那条长长的伤疤,忍不住露出苦笑。这只是因为初次见面之时,自己很不小心的挨到了她,就险些被废掉一条胳膊,若是再丢掉一只眼睛,自己这副本就不讨人喜欢的尊容,岂非要变得更加狰狞与猥崽?

    绝色女子道:“还不快说。”

    丑陋男子一定神,忙道:“八十六招!当年在宫主大人的杀生刀下,裘凌总计接下了八十六招。”

    绝色女子似乎有些惊讶,轻轻点头,道了一声:“难得。”接着喃喃道:“换作我呢?”

    丑陋男子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,当即不假思索,回答道:“假如宫主大人和大姐同在二十五岁,若是大姐能够接下宫主的第九刀,则大姐胜;若是不能接下,则大姐依旧能胜,不过却是惨胜!”

    绝色女子沉默片刻,又问道:“现如今呢?”

    丑陋男子摇头一笑,道:“五十招,对上如今的宫主大人,大姐最多能够支撑五十招,这已经是极限了。”

    绝色女子面色不变,又缓缓闭上双眼,呼吸如恒。

    丑陋男子见怪不怪,自顾自的“嘿”笑一声,道:“若是没有其他变数,等到这一届的青鸾浴血礼,咱们寒山宫大门前的那幅楹联,也该是时候换下来啦!”

    夜渐深,烛泪将尽。

    丑陋男子起身去更换了几根新蜡,又坐回桌前,拿起一只造型奇特的小小木匣,以毛刷蘸水,仔细刷洗内外,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;